第717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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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番外
◎如果沒有重生之——到源川，新朋友。◎
路楠看得出來, 嚴凱剛才說他們公司缺人只是順口一提，等到自己真的感興趣開始打聽了，他卻開始猶豫。
但嚴凱的猶豫並不是因為他剛才說的話不屬實……
“學長,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 但是你已經在源川集團上了一年的班，這份工作如果真的有什麽違法違紀、違背社會公序良俗的地方，你也不能堅持到現在吧？”路楠很直接地反問。
確實如此。
如果源川真是什麽為了業績、為了賣酒不擇手段、作風不正派的公司，嚴凱早就離開了。
他猶豫, 是因為他知道做銷售本來就難免有應酬，白酒銷售的應酬場合必然要用到本公司的產品，雖然團購渠道好像一個月也就三五次的應酬，並且還時常因為經銷商強勢而不讓她們參加，但……凡是總有萬一，源川公司和客戶應酬不多, 領導來市場的時候大家都得喝，那樣的場合，路楠能適應嗎？會不會太委屈她了？
嚴凱看向路楠。
路楠同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眼神中帶著催促。
“好吧。”嚴凱知道路楠看起來文靜的, 其實主意很正，遂無奈地點點頭，“我現在把省辦人事朱玲玲的聯系方式發給你，今天傍晚我也會提前和王經理說一聲。哦，王經理是源川在海臨市場的城市經理。”
路楠聽見手機叮的一聲, 拿到了想要的資料，遂擡眼一笑：“謝了。”
嚴凱被這笑容晃了一下, 情不自禁地跟著笑了起來。
……
給源川省辦人事部朱玲玲打過電話之後, 路楠按照對方的要求準備好簡歷和生活照, 發到對方工作郵箱。
次日中午，路楠就接到了面試電話——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你好，請問人事部朱經理在麽？我叫路楠，昨天和她約過了，是來面試的。”路楠抵達的時候，省辦和市辦的業務們已經結束了晨會各自到負責的渠道上‘搬磚’去了，偌大的辦公室只有幾位文職工作人員，她們都是年紀不大的女孩子，看見路楠，好奇地打量了幾眼。
其中以一位留著齊脖小卷短發的女生最為熱情，端著水杯路過小會客室：“玲玲，這就是嚴凱昨天和你說的，要來面試團購經理的學妹？長得有點乖哦……”
後半句雖然很輕，但路楠耳朵好，聽見了。
路楠不確定對方這麽問會不會對學長有不好的影響、也不確定她說自己長得乖對自己面試是不是有正向作用，只能靦腆地沖對方笑笑。
朱玲玲推了短發女生一把：“瑤瑤，你別打擾我工作。”
等到短發女生離開之後，朱玲玲安撫路楠：“剛才那個是省辦會計徐瑤，沒什麽壞心，就是喜歡八卦。”
路楠：我總不能附和吧？除了微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正如嚴凱所說，源川集團酒水銷售有限公司在海臨市大概真的是很缺團購渠道的女性業務員。
路楠本以為自己怎麽也得經歷兩輪面試吧，沒想到朱玲玲和她聊了十幾分鐘，就帶她去海臨市城市經理的辦公室：“王哥，來應聘的團購新人，你看看嘍？”
王經理黑黑胖胖，長得有點像□□#￥熊。
他看到新人，外形沒得挑剔的；再看簡歷，好家夥是文化人：“會喝酒不？”
喝字帶著濃濃的川味口音，讀作huo（第一聲）。
路楠點點頭，想著不能把話說得太滿：“會一點。”
“說會一點的估計是海量了。”於是，王經理當場拍板：要得。
路楠眨了眨眼：這……就，好了？
朱玲玲肯定地點點頭：“走吧，我們再去談談工資和補貼。”
薪資待遇也什麽好談的，因為源川自從校招以來，所有應屆生的實習工資都是公開透明的，這一點路楠昨天已經向嚴凱求證過了，朱玲玲說得更詳細一些而已。
“你什麽時候方便正式入職？”朱玲玲問。
路楠略忐忑問：“可能還得一周到十天左右，行麽？”
她解釋：“我回去之後要和現在的實習公司辦離職手續，可能不會太快。”
朱玲玲想了想：“不急，下月初豫南省有一批新人調過來，你要麽幹脆到時候和他們一起做入職培訓吧。再說了，我知道的，最近是你們應屆生畢業季，估計事情也比較多。”
一桿子支到大半個月之後，深知自己這區區實習生辭職根本不需要走什麽流程的路楠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誰真的那麽愛崗敬業、熱愛上班啊？還不是為了賺錢！！！
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偶爾升起懶惰心理，想要休息十天半個月的，也不為過吧？
至於說要不要擔心等到十幾天過去，源川這邊會鴿了她——沒等路楠糾結要不要提出擔憂，朱玲玲就拿出源川最新版的員工實習協議：“姓名、出生年月……這些都填一下，起始時間就寫七月一日吧。”
有了這份協議，路楠就更放心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和中集遞交辭職信。
之前其他同期入職的實習生在此期間陸陸續續也走了不少，他們辭職的環節很簡單，遞交辭職信、交接工作、核對未發薪酬、收拾東西走人。
其中因為他們都是新人，手頭可交接的工作量本就少得可憐，所以整個流程往往只需要兩三天就夠了。
周五的時候，路楠把辭職信發到中集海臨分公司HR的郵箱。
周一晨會結束後，宋總喊住了路楠：“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坐在路楠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周忍不住問蘇悅：“宋總叫路楠是有什麽事嗎？”
如果是安排工作，不應該是部門經理吩咐給戎尉，再由戎尉這個當師父的安排給路楠嗎？
蘇悅聳聳肩：“不知道啊。可能是和工作無關的事？比如讀書人俱樂部活動之類的？”
大概是意識到前半句會引人誤會，蘇悅馬上補充了後半句。
小周不太信。
隔著幾張辦公桌，路楠現在的師父戎尉倒是察覺到自己帶的徒弟最近有些不在工作狀態。不過戎尉覺得，路楠如果真的打算辭職，也未必是壞事。
……
路楠被宋總點名的時候，就猜到了對方為什麽叫自己。
果然，辦公室門關上之後，宋總示意路楠坐下，並和善地問：“我聽說，你要辭職？”
路楠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是對現在的工作安排有什麽不滿？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宋總關心地詢問。
路楠誠懇地說：“銷售是憑業績說話的，我這五個多月只成交了四個新客戶，現在在外面租房開支不小……所以就……”
宋總露出理解的表情，語重心長地說：“確實，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只不過路楠，這批實習生裏我最看好的人是你，雖然你說你成交的新客戶只有四位，可是其他人的新客戶數量還不如你呢。現在你提出辭職，我覺得，這會是我們中集的損失。這樣吧，如果你覺得做空運銷售不適合你，我可以幫你轉崗，你想去操作部還是單證部？或者，考不考慮換個行業，去十八樓？我在那裏有一個培訓公司，最近剛剛開業，很需要人。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有你上去替我當好大管家，我在樓下也放心。”
培訓公司？就是平時周五下午被拉去湊人頭聽過無數場的那種？
開局就放《不要認為自己沒有用》、《我真的很不錯》等等音樂的那種？
路楠心中一萬個no！！！
她可是把面子看得很重的人，每周一早上跳抓錢舞就足夠讓她尷尬到頭皮發麻了。如果從中集離開後是要去此類的培訓公司，她寧可在中集，畢竟每周只要跳一次抓錢舞就行了，還只是在部門內部。
不過，話說回來。
路楠很快意識到：之前辭職的實習生們似乎沒有這樣的待遇吧？還是說，他們其實也被挽留過，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不不不，不可能，如果他們也被這樣挽留過，這是多麽好的吹噓資本，肯定會有風聲傳出來的。
也許路楠神情中猶疑的神色太過明顯，給宋總一種‘再花點力氣就能說服她’的錯覺。
所以，這位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已經開始描繪他十八樓培訓公司的宏偉前景和豐厚待遇了。
直接是中集現在的底薪乘以四，其餘補助另算。
路楠知道自己應該、也許、大概率可以算得上普通優秀，但這種程度的應屆生名校應該一抓一大把，宋總這樣的態度，要麽是客套話，要麽就是……另有所圖。
一時間，原本不太確定之前種種遭遇是不是自己多心的路楠開始懷疑：宋總的提議，應該真的不太單純。
實木辦公桌那頭，宋總含笑等著路楠的回答。
路楠抱歉卻又堅定地搖搖頭：“不好意思，辜負您的好意了。”
被婉拒的宋總並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很大度地說：“沒關系，年輕人就要敢想敢做，那我祝你前程似錦。”
對方這麽落落大方，路楠又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被害妄想癥了？
【算了，不管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到底對我有沒有企圖，反正我都要走了，以後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
既然宋總那邊不再挽留，路楠的離職手續就如先前辭職的實習生們一樣，很快就辦好了。
在中集上完最後一天班，蘇悅提議給路楠踐行，路楠沒有拒絕。
當初一起進入中集的實習生有二十多人，現在只剩下七個——路楠走了之後就是六個，一張圓桌都坐不滿。
蘇悅坐在路楠右邊，小周一屁股坐在路楠左邊，並且給他自己噸噸噸倒滿了酒，舉杯：“路楠，我敬你。”
【這就敬我了？】在路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小夥子把滿滿一杯啤酒一口氣喝掉了。
另一男同事勸小周慢點喝。
一邊勸，一邊意有所指地看向路楠，那表情，怎麽說呢？
【好像我是個負心人？！】
路楠呵呵一笑：“啤酒麽，沒什麽度數的，就是漲肚子。還是多吃菜，少喝酒吧。”
說完，她抿了一口杯中啤酒，就放下杯子了。
這頓飯吃到最後，蘇悅也敬了路楠一杯：“到新的公司要加油呀。”
對於自己雖然沒有透露，但蘇悅知道自己已經找好下一份工作這個情況，路楠半點也不吃驚。
說實話，五個多月的時間，足夠讓路楠了解蘇悅到底有多細心。
“嗯，好。”路楠笑笑，“你也是。”
一旁的小周還在嘰嘰咕咕：“新公司？路楠你已經找好下家了，在哪裏啊，還在海臨市嗎？”
路楠沒有搭理他，轉而對其他人說：“我去買單。你們看著點，小周好像喝多了。”
蘇悅同時起身：“說好是我們給你踐行的，怎麽能讓你買單呢？”
路楠垂眼：“算了，還是讓我請吧，相識一場，好聚好散。”
七個人吃大排檔而已，啤酒才喝了不到三箱，滿打滿算也用不了一千塊。
【嗚嗚嗚，存款只剩下三萬多了。六月在中集只上了十一天的班，這筆工資下月初才會發！】大氣買單後，路楠回到住處，看了看銀行動賬短信，稍微有點兒心疼。
嗯，就心疼三秒鐘吧！心疼完之後，快點為接下來十六天的假期高興！為即將到手的高薪高興！
六月二十九日，路楠接到源川海臨市辦內勤吳芳發給她的信息，因為豫南省調過來一批新人，海臨市辦重新租了一套房子作為女生宿舍，就在公司附近，路楠可以選擇住，也可以選擇不住。
只是如果放棄公司提供的宿舍，房補也不會另外發的。
“謝謝，我想先看一下居住環境再決定，可以麽？”
“可以。”
說實話，路楠聽說要群居，有一點點抵觸。
大概是因為獨居小半年，她發現擁有一個不受打擾的空間究竟有多幸福；
還有就是，吳芳說了，一套宿舍內一般安排5-6人，雖然以前大學宿舍也是群居，不過這是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
第二天一早，路楠就去了解周邊租房行情。
源川海臨市辦辦公室在市區，這周邊想要找一個過得去的單間最起碼比CBD附近貴1.5倍。
看了一個早上，路楠在快餐店隨便吃了點午飯，又掐著表等到下午一點半之後，給吳芳回了電話：“你好，我是路楠。那個，我想過了，還是住宿舍比較方便……”
“可以啊，那你去找項菲菲她們拿鑰匙，自己去配一把。”吳芳翻了翻名錄，“項菲菲她們一共四個人，那套房是覆式，住六個人沒問題的。”
路楠這時候才知道，今天中午，豫南省那邊調動過來的人就已經到了……也就意味著，至少有兩間房已經被選掉了。
真是一個不幸的消息。
路楠有考慮到，豫南省的四個女孩子是一起過來的，可能會抱團，心頭就更擔憂了。
【但為了省錢！我可以先住住看！】
當她拜托出租車司機幫她搭把手拎行李的時候，一位皮膚微黑的女孩子觀察了她幾秒鐘，上前詢問：“你是要搬到這個單元703的嗎？”
“是的。請問？”路楠一額頭的汗，狼狽不已。
對方笑了起來，一口牙齒雪白：“我叫項菲菲，也是住703的，比你早半天到。來，我幫你。”
路楠從她口中得知她們先到之後，住進了這套覆式的樓下兩個房間，另一位省內的女孩子選擇了樓上。
等到了一看，這比她預計得要樂觀多啦！
樓上一間浪漫斜頂帶天窗的星空房，一間無窗的玻璃門書房，還有獨立的衛生間和洗漱池。
已經收拾好房間的女孩子叫董慧，路楠和她一聊，發現兩人是不同學院的校友！
“多巧！多好！多有緣！”關於樓上房間怎麽分配的問題——董慧笑著和路楠說，“我們這麽有緣，你還睡什麽書房啊，那邊那麽小！我倆一起睡！一米八的大床，我都已經鋪好啦，正缺一個暖床的愛妃！”
路楠被董慧這樣自來熟的性格逗得不行。
等到晚上，樓下項菲菲喊大家出來制定合住公約，明確不能帶異性留宿、輪流搞公共區域衛生等等事情之後，董慧主動提議大家交公費輪流做飯，湊在一起吃。
項菲菲不太讚同：“咱們人太多了，時間難湊。而且每個人口味不同，硬是要湊一起反而不好，不如先各自做飯，回頭自己組合飯搭子。”
豫南省其餘三位女孩子都讚同項菲菲說的。
董慧看向路楠：“楠，你怎麽說？”
路楠眨眨眼睛：“唔……少數服從多數。”
“啊，白疼你了，虧我剛才還給你倒水！”董慧一臉自己虧大了的表情。
當夜，和陌生的女孩子躺在一張床上，路楠有點失眠。
董慧大概察覺到路楠的緊張，便問：“你認識辦公室多少人了呀？”
“沒認識幾個，就見過王經理、吳芳姐、朱經理，還有省辦的會計。”路楠一五一十地說。
董慧翻了個身，吃驚地問：“啊？你還沒見過省級團購部的兩位經理嗎？一個超級好看，一個超級有氣質。”
路楠搖頭。
“哦對了，我們市辦團購部還有個女富二代，開奧迪的呢，聽說只比我們大一歲，我看她穿著打扮都很成熟……”在董慧喋喋不休的科普中，路楠睡著了。
彼時，路楠只是覺得董慧咋咋呼呼的。
不過比起不久前才分別的蘇悅，董慧的咋咋呼呼顯得比較缺心眼兒，也讓路楠覺得和董慧相處起來更簡單、更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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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楠看得出來, 嚴凱剛才說他們公司缺人只是順口一提，等到自己真的感興趣開始打聽了，他卻開始猶豫。
但嚴凱的猶豫並不是因為他剛才說的話不屬實……
“學長,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 但是你已經在源川集團上了一年的班，這份工作如果真的有什麽違法違紀、違背社會公序良俗的地方，你也不能堅持到現在吧？”路楠很直接地反問。
確實如此。
如果源川真是什麽為了業績、為了賣酒不擇手段、作風不正派的公司，嚴凱早就離開了。
他猶豫, 是因為他知道做銷售本來就難免有應酬，白酒銷售的應酬場合必然要用到本公司的產品，雖然團購渠道好像一個月也就三五次的應酬，並且還時常因為經銷商強勢而不讓她們參加，但……凡是總有萬一，源川公司和客戶應酬不多, 領導來市場的時候大家都得喝，那樣的場合，路楠能適應嗎？會不會太委屈她了？
嚴凱看向路楠。
路楠同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眼神中帶著催促。
“好吧。”嚴凱知道路楠看起來文靜的, 其實主意很正，遂無奈地點點頭，“我現在把省辦人事朱玲玲的聯系方式發給你，今天傍晚我也會提前和王經理說一聲。哦，王經理是源川在海臨市場的城市經理。”
路楠聽見手機叮的一聲, 拿到了想要的資料，遂擡眼一笑：“謝了。”
嚴凱被這笑容晃了一下, 情不自禁地跟著笑了起來。
……
給源川省辦人事部朱玲玲打過電話之後, 路楠按照對方的要求準備好簡歷和生活照, 發到對方工作郵箱。
次日中午，路楠就接到了面試電話——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你好，請問人事部朱經理在麽？我叫路楠，昨天和她約過了，是來面試的。”路楠抵達的時候，省辦和市辦的業務們已經結束了晨會各自到負責的渠道上‘搬磚’去了，偌大的辦公室只有幾位文職工作人員，她們都是年紀不大的女孩子，看見路楠，好奇地打量了幾眼。
其中以一位留著齊脖小卷短發的女生最為熱情，端著水杯路過小會客室：“玲玲，這就是嚴凱昨天和你說的，要來面試團購經理的學妹？長得有點乖哦……”
後半句雖然很輕，但路楠耳朵好，聽見了。
路楠不確定對方這麽問會不會對學長有不好的影響、也不確定她說自己長得乖對自己面試是不是有正向作用，只能靦腆地沖對方笑笑。
朱玲玲推了短發女生一把：“瑤瑤，你別打擾我工作。”
等到短發女生離開之後，朱玲玲安撫路楠：“剛才那個是省辦會計徐瑤，沒什麽壞心，就是喜歡八卦。”
路楠：我總不能附和吧？除了微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正如嚴凱所說，源川集團酒水銷售有限公司在海臨市大概真的是很缺團購渠道的女性業務員。
路楠本以為自己怎麽也得經歷兩輪面試吧，沒想到朱玲玲和她聊了十幾分鐘，就帶她去海臨市城市經理的辦公室：“王哥，來應聘的團購新人，你看看嘍？”
王經理黑黑胖胖，長得有點像□□#￥熊。
他看到新人，外形沒得挑剔的；再看簡歷，好家夥是文化人：“會喝酒不？”
喝字帶著濃濃的川味口音，讀作huo（第一聲）。
路楠點點頭，想著不能把話說得太滿：“會一點。”
“說會一點的估計是海量了。”於是，王經理當場拍板：要得。
路楠眨了眨眼：這……就，好了？
朱玲玲肯定地點點頭：“走吧，我們再去談談工資和補貼。”
薪資待遇也什麽好談的，因為源川自從校招以來，所有應屆生的實習工資都是公開透明的，這一點路楠昨天已經向嚴凱求證過了，朱玲玲說得更詳細一些而已。
“你什麽時候方便正式入職？”朱玲玲問。
路楠略忐忑問：“可能還得一周到十天左右，行麽？”
她解釋：“我回去之後要和現在的實習公司辦離職手續，可能不會太快。”
朱玲玲想了想：“不急，下月初豫南省有一批新人調過來，你要麽幹脆到時候和他們一起做入職培訓吧。再說了，我知道的，最近是你們應屆生畢業季，估計事情也比較多。”
一桿子支到大半個月之後，深知自己這區區實習生辭職根本不需要走什麽流程的路楠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誰真的那麽愛崗敬業、熱愛上班啊？還不是為了賺錢！！！
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偶爾升起懶惰心理，想要休息十天半個月的，也不為過吧？
至於說要不要擔心等到十幾天過去，源川這邊會鴿了她——沒等路楠糾結要不要提出擔憂，朱玲玲就拿出源川最新版的員工實習協議：“姓名、出生年月……這些都填一下，起始時間就寫七月一日吧。”
有了這份協議，路楠就更放心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和中集遞交辭職信。
之前其他同期入職的實習生在此期間陸陸續續也走了不少，他們辭職的環節很簡單，遞交辭職信、交接工作、核對未發薪酬、收拾東西走人。
其中因為他們都是新人，手頭可交接的工作量本就少得可憐，所以整個流程往往只需要兩三天就夠了。
周五的時候，路楠把辭職信發到中集海臨分公司HR的郵箱。
周一晨會結束後，宋總喊住了路楠：“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坐在路楠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周忍不住問蘇悅：“宋總叫路楠是有什麽事嗎？”
如果是安排工作，不應該是部門經理吩咐給戎尉，再由戎尉這個當師父的安排給路楠嗎？
蘇悅聳聳肩：“不知道啊。可能是和工作無關的事？比如讀書人俱樂部活動之類的？”
大概是意識到前半句會引人誤會，蘇悅馬上補充了後半句。
小周不太信。
隔著幾張辦公桌，路楠現在的師父戎尉倒是察覺到自己帶的徒弟最近有些不在工作狀態。不過戎尉覺得，路楠如果真的打算辭職，也未必是壞事。
……
路楠被宋總點名的時候，就猜到了對方為什麽叫自己。
果然，辦公室門關上之後，宋總示意路楠坐下，並和善地問：“我聽說，你要辭職？”
路楠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是對現在的工作安排有什麽不滿？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宋總關心地詢問。
路楠誠懇地說：“銷售是憑業績說話的，我這五個多月只成交了四個新客戶，現在在外面租房開支不小……所以就……”
宋總露出理解的表情，語重心長地說：“確實，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只不過路楠，這批實習生裏我最看好的人是你，雖然你說你成交的新客戶只有四位，可是其他人的新客戶數量還不如你呢。現在你提出辭職，我覺得，這會是我們中集的損失。這樣吧，如果你覺得做空運銷售不適合你，我可以幫你轉崗，你想去操作部還是單證部？或者，考不考慮換個行業，去十八樓？我在那裏有一個培訓公司，最近剛剛開業，很需要人。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有你上去替我當好大管家，我在樓下也放心。”
培訓公司？就是平時周五下午被拉去湊人頭聽過無數場的那種？
開局就放《不要認為自己沒有用》、《我真的很不錯》等等音樂的那種？
路楠心中一萬個no！！！
她可是把面子看得很重的人，每周一早上跳抓錢舞就足夠讓她尷尬到頭皮發麻了。如果從中集離開後是要去此類的培訓公司，她寧可在中集，畢竟每周只要跳一次抓錢舞就行了，還只是在部門內部。
不過，話說回來。
路楠很快意識到：之前辭職的實習生們似乎沒有這樣的待遇吧？還是說，他們其實也被挽留過，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不不不，不可能，如果他們也被這樣挽留過，這是多麽好的吹噓資本，肯定會有風聲傳出來的。
也許路楠神情中猶疑的神色太過明顯，給宋總一種‘再花點力氣就能說服她’的錯覺。
所以，這位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已經開始描繪他十八樓培訓公司的宏偉前景和豐厚待遇了。
直接是中集現在的底薪乘以四，其餘補助另算。
路楠知道自己應該、也許、大概率可以算得上普通優秀，但這種程度的應屆生名校應該一抓一大把，宋總這樣的態度，要麽是客套話，要麽就是……另有所圖。
一時間，原本不太確定之前種種遭遇是不是自己多心的路楠開始懷疑：宋總的提議，應該真的不太單純。
實木辦公桌那頭，宋總含笑等著路楠的回答。
路楠抱歉卻又堅定地搖搖頭：“不好意思，辜負您的好意了。”
被婉拒的宋總並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很大度地說：“沒關系，年輕人就要敢想敢做，那我祝你前程似錦。”
對方這麽落落大方，路楠又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被害妄想癥了？
【算了，不管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到底對我有沒有企圖，反正我都要走了，以後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
既然宋總那邊不再挽留，路楠的離職手續就如先前辭職的實習生們一樣，很快就辦好了。
在中集上完最後一天班，蘇悅提議給路楠踐行，路楠沒有拒絕。
當初一起進入中集的實習生有二十多人，現在只剩下七個——路楠走了之後就是六個，一張圓桌都坐不滿。
蘇悅坐在路楠右邊，小周一屁股坐在路楠左邊，並且給他自己噸噸噸倒滿了酒，舉杯：“路楠，我敬你。”
【這就敬我了？】在路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小夥子把滿滿一杯啤酒一口氣喝掉了。
另一男同事勸小周慢點喝。
一邊勸，一邊意有所指地看向路楠，那表情，怎麽說呢？
【好像我是個負心人？！】
路楠呵呵一笑：“啤酒麽，沒什麽度數的，就是漲肚子。還是多吃菜，少喝酒吧。”
說完，她抿了一口杯中啤酒，就放下杯子了。
這頓飯吃到最後，蘇悅也敬了路楠一杯：“到新的公司要加油呀。”
對於自己雖然沒有透露，但蘇悅知道自己已經找好下一份工作這個情況，路楠半點也不吃驚。
說實話，五個多月的時間，足夠讓路楠了解蘇悅到底有多細心。
“嗯，好。”路楠笑笑，“你也是。”
一旁的小周還在嘰嘰咕咕：“新公司？路楠你已經找好下家了，在哪裏啊，還在海臨市嗎？”
路楠沒有搭理他，轉而對其他人說：“我去買單。你們看著點，小周好像喝多了。”
蘇悅同時起身：“說好是我們給你踐行的，怎麽能讓你買單呢？”
路楠垂眼：“算了，還是讓我請吧，相識一場，好聚好散。”
七個人吃大排檔而已，啤酒才喝了不到三箱，滿打滿算也用不了一千塊。
【嗚嗚嗚，存款只剩下三萬多了。六月在中集只上了十一天的班，這筆工資下月初才會發！】大氣買單後，路楠回到住處，看了看銀行動賬短信，稍微有點兒心疼。
嗯，就心疼三秒鐘吧！心疼完之後，快點為接下來十六天的假期高興！為即將到手的高薪高興！
六月二十九日，路楠接到源川海臨市辦內勤吳芳發給她的信息，因為豫南省調過來一批新人，海臨市辦重新租了一套房子作為女生宿舍，就在公司附近，路楠可以選擇住，也可以選擇不住。
只是如果放棄公司提供的宿舍，房補也不會另外發的。
“謝謝，我想先看一下居住環境再決定，可以麽？”
“可以。”
說實話，路楠聽說要群居，有一點點抵觸。
大概是因為獨居小半年，她發現擁有一個不受打擾的空間究竟有多幸福；
還有就是，吳芳說了，一套宿舍內一般安排5-6人，雖然以前大學宿舍也是群居，不過這是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
第二天一早，路楠就去了解周邊租房行情。
源川海臨市辦辦公室在市區，這周邊想要找一個過得去的單間最起碼比CBD附近貴1.5倍。
看了一個早上，路楠在快餐店隨便吃了點午飯，又掐著表等到下午一點半之後，給吳芳回了電話：“你好，我是路楠。那個，我想過了，還是住宿舍比較方便……”
“可以啊，那你去找項菲菲她們拿鑰匙，自己去配一把。”吳芳翻了翻名錄，“項菲菲她們一共四個人，那套房是覆式，住六個人沒問題的。”
路楠這時候才知道，今天中午，豫南省那邊調動過來的人就已經到了……也就意味著，至少有兩間房已經被選掉了。
真是一個不幸的消息。
路楠有考慮到，豫南省的四個女孩子是一起過來的，可能會抱團，心頭就更擔憂了。
【但為了省錢！我可以先住住看！】
當她拜托出租車司機幫她搭把手拎行李的時候，一位皮膚微黑的女孩子觀察了她幾秒鐘，上前詢問：“你是要搬到這個單元703的嗎？”
“是的。請問？”路楠一額頭的汗，狼狽不已。
對方笑了起來，一口牙齒雪白：“我叫項菲菲，也是住703的，比你早半天到。來，我幫你。”
路楠從她口中得知她們先到之後，住進了這套覆式的樓下兩個房間，另一位省內的女孩子選擇了樓上。
等到了一看，這比她預計得要樂觀多啦！
樓上一間浪漫斜頂帶天窗的星空房，一間無窗的玻璃門書房，還有獨立的衛生間和洗漱池。
已經收拾好房間的女孩子叫董慧，路楠和她一聊，發現兩人是不同學院的校友！
“多巧！多好！多有緣！”關於樓上房間怎麽分配的問題——董慧笑著和路楠說，“我們這麽有緣，你還睡什麽書房啊，那邊那麽小！我倆一起睡！一米八的大床，我都已經鋪好啦，正缺一個暖床的愛妃！”
路楠被董慧這樣自來熟的性格逗得不行。
等到晚上，樓下項菲菲喊大家出來制定合住公約，明確不能帶異性留宿、輪流搞公共區域衛生等等事情之後，董慧主動提議大家交公費輪流做飯，湊在一起吃。
項菲菲不太讚同：“咱們人太多了，時間難湊。而且每個人口味不同，硬是要湊一起反而不好，不如先各自做飯，回頭自己組合飯搭子。”
豫南省其餘三位女孩子都讚同項菲菲說的。
董慧看向路楠：“楠，你怎麽說？”
路楠眨眨眼睛：“唔……少數服從多數。”
“啊，白疼你了，虧我剛才還給你倒水！”董慧一臉自己虧大了的表情。
當夜，和陌生的女孩子躺在一張床上，路楠有點失眠。
董慧大概察覺到路楠的緊張，便問：“你認識辦公室多少人了呀？”
“沒認識幾個，就見過王經理、吳芳姐、朱經理，還有省辦的會計。”路楠一五一十地說。
董慧翻了個身，吃驚地問：“啊？你還沒見過省級團購部的兩位經理嗎？一個超級好看，一個超級有氣質。”
路楠搖頭。
“哦對了，我們市辦團購部還有個女富二代，開奧迪的呢，聽說只比我們大一歲，我看她穿著打扮都很成熟……”在董慧喋喋不休的科普中，路楠睡著了。
彼時，路楠只是覺得董慧咋咋呼呼的。
不過比起不久前才分別的蘇悅，董慧的咋咋呼呼顯得比較缺心眼兒，也讓路楠覺得和董慧相處起來更簡單、更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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